这样,同一个《重逢》素材,因不同的选择就建筑起两个不同的形态景观和思想视境。上海版的截取式类似微型小说,视点是个人及家庭的离变,以及由此凝结的思想主题,企望通过“重逢的日子”的人与事,反映新形势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由此延伸出的新的人伦道德。日本版的节具体人事的因果链式发展线索,是在现实时间与对象客观时间趋同的基础上,建立在历史时代的全面发展过程中,它类似长篇小说的结构。在这种尊崇历史轨道的结构中,摄像机视域的开扩,在大陆、台湾、海峡及国际背景中,在半个世纪的战斗和结束战争后的半个世纪的漫长历史时间中,寻找人物和时代命运的契人点,追问横隔同种同宗同文化的海峡两岸中国人的历史根源及因素,将人物命运推上了这一隔离根源和时代风潮的背景中,从而提出了一个关系到人类发展的重要问题,作者反思历史的精神和渴望未来的心情是显著的。同时由于这种建立在时代基础上的历史反思的态度,产生了极强的思想冲击力,前事不忘后世之师,人类曾经因为过去失去了现在,而现在就在眼前,它是走向未来的基础,作者历史的眼光,就在于不希望未来成为过去的悲剧的翻版。
并非要对《重逢》两种选择作离低评判,但两个版本都以其独立的视点,建立起创作者渴望实现的艺术视境,重要的是,两个编导对同一素材的不同移植与影响,实证了电视纪录片差异的创作主体所决定的差异对象现实视境。当然,对于纪录片来说,题材对象是创作的基础,重要的是编导面对这一基础的选择意义,编导运用材料的能力,使镜头材料附归于纪录片现实的时间与空间的逻辑,进而建立起镜头之间关系的思想和情感的内在联系。《重逢》上海版与日木版的差异是显著的,上海版讲述普通人的故事,致力于一般性情感的张扬;日本版则在尊崇客观时间的因果性叙述中,淡化故事情节,提供了一种指导整个思想进程的基础条件和认读形式。在这里,《重逢》日本版更具纪录片的特点,编导建立的叙述性结构,并没有讲述故事的主题流失,它不依据故事性的完整的叙述模式,而是通过完整的叙述使故事性内容在思想终结点上发生逆转,表现出纪录结构的理性特点,使每一个镜头单位的连接点思想化,前面的镜头被后续镜头,前一个话题被后续话题向前推进的不是镜头和话题的故事与动作,而是编导的忠心。
编导在纪录片中沿引客观时间建立的叙述性的现实时间,产生出的画面动作连续性影响,传达的不是单纯画面动作的事件而是主题思想。正同戏剧表演的内容不是现在时空,但戏剧表演而对剧场和观众,永远是在现在时空中那样。纪录片的对象是真实时空中的真实原态独立,但这些真实材料在纪录片历时性选择中,却是对原状重建的现实艺术时空,在纪录片创作中,所有材料对象世界的时空形态,都是编导对纪录片思考的重建因素,创作者可以在任何状况下,根据编导和思想主题的需要,重建对象世界的艺术现实。这一充满主体精神美质的选择,将能够反映并建构创作者精神思想的、对象的、画面建续动作的时空形态,集中结构到主体选择所希望临达的最高艺术视境中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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